春天 | 农村落榜学生吴建兵们进城谋生记【027】

〓第 2299 期〓

文|春天   编辑|王成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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农村落榜学生吴建兵们进城谋生记【001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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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1点半，瓦工师傅们从架板上爬起来，开始上工啦。

三运汽车站内的长途车陆陆续续抵达，二楼工作面上的师傅和小工们对车站院内一览无余。汽车一停，车门便拥下一个个急不可待要上厕所的男女人，厕所的背面正好斜对着工作面，正巧女厕的门斜上方便是干活儿的师傅和小工们，上厕所的女人们全然不知。

老师傅张平平比吴建兵年龄小，爱红火更爱发无聊，突然猥琐地压低着嗓音说：“快看快看！” 墙上的师傅们瞟眼看去，只见一年轻美女提着小包，夹着腿碎步向旱厕跑去，跑到门口停下来左右摆动着胯，纠结包放在哪里？可能实在不行了，便就地撂下包蹲在靠门口处坑位，以便能看到自己的包。岂不知这个坑位是完全暴露在这些男人们偷窥的视野里了！

两头的师傅起线了，就开始继续砌墙了，唯独中间的张平平目不转睛直勾勾的盯着，稍后他兴奋地转述道：“哈哈哈，他妈，不像咱们男人连站顺带提起裤子，边走边勒紧裤腰带出来了嘛，而是站起来才墨迹呀，在那个裤衩上翻腾啥了不知道，翻腾完才一层一层往上提呀。再就是尿完还就这样……”张平平边说边比划，“欻啦 啪”他屁股撅的时候碰在墙上，被反推猝在架下的灰浆里，泥水溅到了墙上，张平平半脸泥半身污，站起来嘚瑟着双手上的泥浆，大家看着他狼败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。

又是一天日落工满，张平平和搭档验墙修墙的平整度，他右手拿着铝合金长杠子，贴墙上下一划再用左手食指指着有黑印的砖，然后搭档照这块砖就是一锤，反复这一套动作“咣咣咣”，再迟了质检员上来是不让砸的，突然“啊！”一声惨叫，张平平右手中的杠子“哗啦”倒在地上了，自己抓着受伤的食指疼得猫倒了腰。搭档难为情地说：“咋对在一起了呢？”张平平没有怪怨却龇着牙说：“老年人说过，不能偷看乜女人尿尿嘛！哎吆疼死我了！”

2004年，没有疫情的天空显得格外湛蓝深远，白云悠悠，大地朗朗。李兆鹏的建造师证还没有下来了，但不再安于实习生的社会角色。春天，他承包了炼油厂空中管道架设，包括场地拓展，管道支柱的混凝土底座浇筑，管道焊接架设等。

夏天，李兆鹏又轻包回民区贝尔路商业街（宝马商城和满达商城中间）雨水沟开挖和水沟混凝土浇筑，有一班回民小工让吴建兵过去带。这里项目部有好多班组，反正吴建兵只听那位姓郝的工长安排，先挖雨水管道沟，地面下是各种先前的管道线缆，所以只能人工挖。这里不知是无法立围挡，还是不舍得花钱做围挡，胶轮装载机平整路面，刚走前准备再倒车，却压了车后刚停放的24型自行车，女人拉住司机索赔。购物人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工作面上川流不息，人们也不惧举起的镐头和丢出来的沙石，该走走该跨跨，气的回民们只喊叫：“哎吆喂，这他妈乱的很呐！”确实工作面不是一般的乱。

路两边的雨水沟都是混凝土浇筑，在没盖板之前一场大雨过后，积水多多，郝工和吴建兵悄悄吐槽道：“哎，你看明明咱们按技术员给的标高做成的排水沟，沟里的雨水竟然走不了？哈哈，我也是服了！”吴建兵也看着挺无语的，所以几年后又见这里开挖修铺，怪不得有“马路拉链”一说，市政方面的钱花的只要过程不重视验收！

商业街排水沟工程结束后，紧接住又承包了中山路爱博科电大厦的消防蓄水池建造。这次李兆鹏的包工上了一个台阶，是和女搭档蒋薇一起包工包料的干，行内叫“重包”，蒋薇一米六五个头，穿着精致风韵犹存的少妇，一身商务气质，是科班出身工民建技术人才，从小成长在呼市工薪阶层家庭，一口标准的普通话，性情温和大方有素养。

工程上还由吴建兵带领这班回民小工。主体工程是江苏南通公司，消防池是附属工程，所以在这里施工憋屈的很，吴建兵没有工房没有办公室，进出还不便。这都可以克服，只是交工后开发商頂账给了些过时的羊绒衫和围脖，找谁说理去呢？

不过有失也有得，李兆鹏这一年下来虽然没有挣钱，但建立起自己的团队并挤进了重包工这个圈子，建立起了这方面的人脉关系，为后续包工拓展和积累了承包方面的资源。

这些年李兆鹏将父亲接来自家共同生活，苗昕雨对人特别包容大度和蔼，使得老人在的也舒心。老人身体也不错，每天也做点力所能及的家务。李兆鹏外面干点啥也没时间和老人聊聊，老人看着儿媳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上班不容易，有意无意的就看着儿子不太跟心。这天下午吴建兵来家了，晚上和老爹同在一卧室休息，老爹就聊起儿子兆鹏了，气呼呼慢言慢语地说：“灰他祖祖的，一天啥也不干，不是个耍麻将就是个请人吃饭，媳妇挣点钱全让他胡花了！灰他码跟儿的。”“老爹，不是您理解这样儿的，他又不是爱玩爱吃喝，他有他的处世原则，又不是傻拿钱给人花，外面的事情您可能不清楚，这一年他一直在包工了，有舍才有得嘛！我倒是不玩也不请人吃饭，不也受穷嘛！”吴建兵开导着老人，老人只知道勤劳本分，不知道在城里单靠勤劳只能养家糊口，而不能致富啊！聊着聊着就睡着了。

同学中一直最有诗情画意的王启，被生活磨的扁圆扁圆的。他学会手机维修显然弥补了皮革厂倒闭下岗后的生活来源，只是媳妇总怀疑他有外心，这让王启很无奈。

他的补习时女同学蔺晨霞开了摩托罗拉手机专营店，正好让王启驻店售后。蔺晨霞眉清目秀姿色满满，为人好爽大方，开玩笑也不拘小节，大大咧咧的男士性格，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对象，这让王启媳妇惴惴不安。

媳妇给他约法三章：不准和蔺晨霞一起出去吃饭；别的女同学来了有饭局也不能参加；下班直接回家。 很显然，这不现实嘛！男人免不了得交际呀，收留在家里咋能行？但生活又不能天天吵，只能说谎。

今天，有位女同学来了，蔺晨霞做东三个人中午早下一会儿班外面吃了，三人不喝酒只是吃饭，饭后王启水也没来得及喝就赶回家了。进门，正好饭上来了，媳妇说：“正好，赶快吃饭。”王启着急说：“啊呀，我今天不知道咋了，一点也不饿，就是觉得口渴。”对于王启撒谎太难了，媳妇一听有猫腻，说：“呀呀，这得的是省钱病了？过来！”“干啥？”王启紧张的问道并慢慢过了媳妇跟前，只见媳妇探过头就闻，可能没闻出个啥，又端起碗贬了他一眼说：“你给我小心点啊！”便不再理他了，王启长处一口气，赶紧倒水喝。

对于受苦人们，一年也没挣几个钱倒入冬了。这两年的冬季，吴建兵一直做着婚庆，但是让他尴尬的是，由于音乐电子播放器MP3和MP4的上市，歌手们开始下载伴奏，有音响就可以唱了，很快架子鼓就没人用了。期间倒是也有人调他当主持人，那只是忙日子，正是“没肉了跌叾也上盘了”。吴建兵自己知道讲不了普通话，造就当主持人的路行不通。

吴建兵再次面临着放弃架子鼓另寻出路！这架子鼓学的比裁剪淘汰的还快咧。

对于来自丰镇的瓦工乔福田来说，2005年是他“超生游击队”的一年。头胎是儿子，老婆又意外怀孕了，老婆斜着眼瞅着他怪怨道：“这再打胎吗？说你最后那会儿叫你躲兑躲兑的，你嗑是也不听！”“你尽是说风凉话了，你管保不是男人，就那会会儿舒服了才，能由人了？”乔福田狡辩道，又埋怨说：“寡数包地也包不上你这种地！一种就扎苗。”老婆反驳道：“嗯，包地也买不上你这籽籽，没一颗假种子！”“恨煞你了。”乔福田被逗笑了。

但说一千到一万没有准生证，是不能生的。村妇联主任杨素珍天天催，要么刮宫要么搬离她管辖的范围！

终于在撂荒地里找见一处房主遗弃好多年的窑洞，对于瓦工师傅的乔福田很快将窑洞收拾出来，一家人在这个偏僻撂荒地带躲避着。

吴建兵和仙草也面临第八次搬家，因为房东又要“种房”呀。这次搬到一监狱东侧居民区，还是两间正房，这里都是满面门窗双层屋檐黄漆粉刷，外间进门左侧是5米长顺山大炕，炕的尽头是厨房用玻璃隔断隔开，右侧还有一门进里间，也是玻璃隔断，老房子毫无私密空间可言。

仙草搬过来之后发现这里是“三不管”之地，便告诉了乔福田媳妇，仙草帮她们租了一条巷子里的单间正房，她们也搬来这里，终于告别了孤独寒窑生活。

现在吴建兵和乔福田当瓦工的日工资已涨到100元了，清欠几率也大了，受苦人的干劲儿足了，相应日工作量也大了。工头内部用了两个“卧底”瓦工，日工资比众人的高点，这两人每天打样的干。明面上同样的活儿人家一天干完了，你没有理由剩下吧？吴建兵明白这是事逼人不是人逼人呀！一天不落汗不展腰，顾不上擦汗用一条毛巾横着箍在额头上，以免汗滴流入眼睛里。过去两个师傅的活儿，现在变成一个人的量了，腰疼腰困可能只有这些人自知吧。【未完待续】

作者介绍：春天，原名赵万红，网名“镜头里的春天”，乌兰察布市察右后旗人，喜欢音乐、美术、摄影、文学，从事视频拍摄、剪辑、包装，自由媒体人，曾与内蒙古卫视《创业内蒙古》、《创客中国》节目组多年合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