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民（192）
文/宋伟
可事实摆在面前，说啥都没用，何况爷爷讲的，又十分在理，他也完全能解得开，因此，虽然他既不服气，又有些发迷，但也只能老老实实回去，带着几分失望、几分沮丧和几分狐疑上床睡觉。
高强言之凿凿地说听见有人喊，不是听差了音，这让高金贵多了个心，他只担心高强旧“病”复发。他觉得事情或许并不简单，得提高警惕，格外地留意高强的一举一动。
事实证明高金贵的担心不无道理，第二天晚上，高强就又故技重施。早有准备的高金贵拦住了他，爷孙俩又把昨晚的戏码上演了一遍。第三天也是这样。高强似乎就不知道吸取教训，又像压根就不记得前一天的事情了一样。看着脸上的痴呆气一天比一天重的孙子，高金贵心里“咯噔”了一下。他悄悄地和魏秀菊高志通了气，让他们也随时注意着点。另外想到高强每次都是喝酒后出现幻觉，他觉得不能再让高强喝酒了。他交待魏秀菊，把家里的酒都锁到柜子里藏起来，让高强找不到。
魏秀菊想起了马神婆儿的交待，心里着实不安，她建议干脆晚上几个人都去守着高强，或许过几天就没事了。高金贵高志都说好。于是，从第四天晚上起，几个人就对高强严防死守，并和他斗智斗勇。如果高强说听见有人在叫他出去，他们几个就先稳住他，然后再让一个人出去看一圈儿，回来再给他说明情况。好的是高强晚上喝不到酒之后，虽然有些烦躁，但也能接受大家的解劝，还算听话，而且，只要有人守着，他一睡着，就基本无虞了。
第七天晚上，高强忽然格外地暴躁。他先是怒气冲冲地说外边有人在骂他，非要出去打人家，大家好不容易才把他安抚下来，谁知他只平静了片刻，就又暴怒地一跳而起，说外边有人在指名道姓地骂他爹高保庆，说他爹昧良心，干过这样那样的黑心事，而且污言秽语，实在难听。“你们听，你们听听，你们就听不见吗？我的天哪！”见大家都是一副充耳不闻而且麻木不仁的样子，他带着一副“是可忍孰不可忍”的愤怒表情，猛地向外冲去。大家猝不及防，让他蹿了出去。
高金贵和高志不敢怠慢，赶紧追了出去，可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，高强已不见踪影。这天是腊月二十二，下弦月还没升起来，外边黑乎乎的。大家都慌了神，急忙又叫了几个人，打着手电，分头四处寻找，找了半天，杳无踪影。正当大家心急如焚的时候，沙场的几个工人却把高强搀扶着送了回来。只见高强闭着眼，浑身瘫软，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。原来沙场值夜班的工人听见狗朝着一个沙堆狂叫，过去一看，只见一个人正在疯了一样从沙堆下死命地向上爬，沙堆陡，沙子滑，他爬不上去，却憨子似的只管一个劲儿的爬。他们把他拉起来，用手电一照，才认出来是高强，问他是咋回事儿，他又浑身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……
直到第二天下午，高强才算勉强缓过劲儿来，问他还记不记得昨晚的事儿时，他心有余悸地说，他撵着那个骂他爹的人，也不知道跑到了哪儿，只记得追到一个大坑里，过来好几个人要掐死他，他吓坏了，赶紧顺着坑边往上爬，却咋也爬不上去……
大家心里明白，恐怕事情有些不妙。高金贵对魏秀菊说，最好再去找找马神婆儿，得让她斩草除根，永绝后患才中。
魏秀菊又一次登了马神婆儿的门。听了魏秀菊的叙说，马神婆儿吃了一惊，说，咋会这样？按理说不该啊。她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自信的，所以她坚信，发生这种事情，很有可能是出了啥意外状况。她根据魏秀菊说的情况，仔细分析研究了一番，说，我估计，楼门门框上的东西，应该还是好好的，问题可能是出在坟上。你回去叫他们去坟上看看，是不是埋的东西被人弄坏了？
魏秀菊回来一说，高金贵就先检查了门框上的那根红绳儿，没问题，还好好的；他又急匆匆地跑到窑上一看，果然，埋东西的地方，连同附近的一大片地，都已经被挖光了。他有些生气，质问取土拉土的工人，谁叫你们挖这儿的？那些工人好像有一肚子委屈似的诉苦说，除了你们家大老板还能有谁？要不是被他逼着，谁愿意挖人家绝户坟？伤天害理的……
那挖出来的东西呢？
那些晦气的不好的东西谁还敢留着？烧了呗。……你们家大老板连买串炮子放放祛祛晦气都不愿意，俺们只好自己买点火纸烧烧了！
马神婆儿料事如神。魏秀菊被她深深地折服，毕恭毕敬地问该怎么办。马神婆儿像是遇上了一个棘手的难题一样，她很为难地说，这回怕是不好办了！脱了钩的鱼想再逮住可就不容易了。……你先回去吧，等我好好琢磨琢磨，得想个稳妥的法子才行。
